在城堡二层的东北角,一间深二十余米,宽近十米,高约数米的巨大房间,整个房间由火红的毛毡毯,梧桐油浸刷的原木家具,和粗糙大理石围成的熊熊燃烧的火炉。房间的上半部分是历代家主的全身像,下半部分则是密密麻麻的数十个装满书的书架,火炉前,足有几平方米的厚重原木书桌,在火光中闪闪发光。
十公分厚的大门被门口的两个全副武装的士兵“吱呀”的打开了,艾琳娜踏着标准的步伐走了进去。房间里灯火通明,两边墙壁上十二个魔法壁灯,和顶端的巨大的魔法水晶吊灯散发着明亮而柔和的暖光,加上火炉的火焰,家具上的梧桐油好像都流淌起来。
伯爵大人并没有坐在书桌后,而是站在了一位前任家主的画像前,在看着什么。他听见了矫健的脚步声,回过头,很平静,脸上却有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倦。
“你来了。”伯爵和艾琳娜打了个招呼,示意门外的卫兵关上了门。
厚重的大门再一次发出“吱呀”的声音。
直到大门完全关上,伯爵大人才有下一步动作,继续转头看着画像。这一举动差点没把艾琳娜气的吐血,‘您老把我叫来能有话直说么,不要变成树懒,动作又慢又打哑谜啊。’
没等我们的艾琳娜血吐出来,伯爵开口了“你的家庭教师应该和你说了我们艾林家族的家史了吧。”
“嗯,在前几年就已经教完了,从家族的第一位家主克林·艾林子爵到上一代家主斯卡夫·F·艾林伯爵都详细的说了一遍。”艾琳娜向前走了几步,来到伯爵旁边半米的地方,也抬起头,看着墙壁上一米多高的前任家主像。
“你的老师虽然对我们家家史如数家珍,但他毕竟是个家仆,有些事情他不可能知道的,今天我来和你说说吧。”
艾琳娜真的是差一点点一口老血就喷出来了。但她机智的强行咽了下去,并且没有说话。
“在我们家族创始人克林·艾林成为子爵之前,他只是一个铁匠,名叫克林,但当时我们的艾索德王国遭遇了建国以来千年一遇的灾难,以前的东北方的古斯塔帝国突然崛起,向其四周的三个国家发动进攻,一度将我们的首都攻破,战火绵延至王国西北境内,祖先应招入伍,在战场中成长为一名巅峰骑士并数次建功立勋,最终古斯塔帝国因太过强大,被整个大陆上数个王国联手绞杀,付之一炬。而祖先则在战后因战功赫赫,被赐予世袭爵位,加冕为子爵,西北行省以枫兰城为首的一座中等城市和两座小城及附属村庄为属地,同时赐姓艾林,意为西北上空的劲风。而且因为先祖在战斗中的顽强,和敌人带来的麻烦,又被人尊称为西北的荆棘家族。”
“而后数代,因先祖们兢兢业业,数次守护住西北边境和北方荒漠的魔兽的进攻,在第七位家主斯兰·艾林子爵时期,又被加冕为伯爵,属地再加上两座小城,同时赐予字母F与名字中,誉为坚毅与勇敢。从此我们西北荆棘家族成为了可以左右王国一角的贵族,后代的名字也产生了变化,直到今天。比如你,艾琳娜·F·艾林。”
在慢慢说完堪称一部贵族家族崛起史后,伯爵转过头来,终于不再看先祖们的画像,而是看向艾琳娜。
“是,正是先祖们兢兢业业,奋勇无畏,才有了今天艾林家族,才有了我们后辈的荣耀。”艾琳娜同时转了过来看着伯爵的眼睛,脸色认真,眼神没有丝毫避让。
“但这些,都是你老师上课和你说的,而后面则是你老师绝不可能知道的事情。”
伯爵终于开始向前缓步走动起来,边走边说,而艾琳娜则亦步亦趋地跟着。
“在第七位家主斯兰·F·艾林伯爵之后,我们家作为西北地区的重要力量,当然不希望局限于此,希望能再上一步,成为整个王国都具有影响力的家族。但又经历了几代家主,用尽一切方法,却不得寸进,无论战功,人脉,经济如何,也止步于西北一角。直到又有一次,剿灭北方魔兽,第十一任族长接触到了神秘者。”
伯爵停了一下,回望了艾琳娜一眼后,继续踱步。
“神秘者,也就是巫师。那位巫师大人感受到先祖恭敬的态度和诚挚。解答了几代人的疑惑。原来不只是我们艾索德王国,这片大陆上的所有国家,伯爵以及伯爵以上的,公爵,亲王,王室的血脉子嗣里都有巫师。没有巫师的家族根本不可能站立的稳,甚至连向上一步都不可能,而这位巫师大人也来自于一个伯爵家族。对于,我们家族竟然在此情况下还能稳定于此,可能是因为地属偏僻,而且战功彪炳,同时在册封伯爵后,家族的大骑士一直保持近五人的规模,综合起来才有了现在这个局面。那位巫师大人这样猜测,并且直言不讳,说艾琳家族能保持现在这样已经是极限了,再下面就只能也必须培养出巫师,否则这伯爵之位任何时候都是不稳的。”
伯爵苦笑了下,“先祖得到这个消息后,一度无法相信,但在之后数次试探,也终于明白了这爵位上的不成文的铁律。但是,也不愧是有着坚毅之名的先祖,而后几代,直到前任,荆棘家族第十五任家主卡隆·F·艾林,终于攒够了足够的资源。在付出数百年的家族积蓄,换得了一个培养巫师组织的信物。终于,我们家族能够结束这百年的噩梦了。”
伯爵叹了口气,来到一个书架前,扣动了一个隐秘的机关,火炉最下面一块原来看起来严丝合缝的大理石松动了一下,伯爵制止了想上前帮忙的艾琳娜,自己蹲下去打开暗夹,取出一个精致的小丝绒盒子。伯爵示意艾琳娜坐到沙发上,而伯爵则坐在了艾琳娜的对面。
“上代两代家主在准备资源时,就已经对家族内部的子嗣进行了巫师资格的调查。甚至打破了家族的族训不得有庶子,庶子没有进入家族的权利的命令。但是几代以来,近百人都没有一个有这个资质,直到你。”
伯爵双手握着小盒子,笑着对艾琳娜说。
“我?”轮到艾琳娜一脸懵了,什么时候查得我资质。
“在你六岁的时候,你大哥十二岁,你二哥九岁的时候。巫师资质检测基本上在十岁左右,而巫师组织则每五年一次招收学生,所以在招收之前,由王国王族派出的巫师们在各个有资格的家族中检测适龄的儿童,那次来本来是检测你大哥和二哥的,他们两都没有成为巫师的资质,但是因为一个意外,倒是检测出了你有微弱的反应。而且,后来来检测的巫师和我说他暂时还不能带走你,因为只有儿童到达十岁左右,自身魔力才得以平静,胎儿带来的精神得以成长完全,才可以进行修炼魔法和巫术,否则在此之前,反而会伤及根基,造成严重后果。但是在此之上,越早检测出能力,越证明其资质的优秀。那位巫师很看好你的天赋,虽然暂时测不出来你资质的最终结果,但是一定不会低。”
“我六岁的时候......是那个裹着黑袍,神秘兮兮的,手上拿个小水晶球的人吗?”艾琳娜从自己的记忆深处翻出来,以前的事情。“我好想还记得我碰了下他的水晶球,还发出了点点的光晕。”
“对,那次也在这个书房,你在我旁边看着,你大哥和二哥在接受检测,结果你一不小心跌倒,碰到了水晶球。”伯爵温和的,笑着说。
“那是个意外,我没想到会被我的裙子给绊倒,我的裙子实在太长了,也不方便。”艾琳娜一脸无辜。
“好事,是好事。”伯爵脸上的喜色终于绷不住了,笑出了声。
艾琳娜则是一脸无语。
“后来,在我招待巫师大人的时候聊起来。他说现阶段只能检测出精神力的条件是否符合,巫师最开始的时候精神力最起码得是同龄人的两倍以上,达到普通成年人以上的水平才有可能沟通到元素,接着才有资格修炼。越早检测出,证明精神力越强大,资质越好。‘那有没有可能精神力到了,但却感应不到元素。’基本不可能,精神力越强,感应元素的层次越高,而感应不到元素的可能越趋近于零。以阁下女儿的情况来看,基本不可能。”
伯爵打开了丝绒小盒子,里面是一个精致的骷髅小吊坠,和一个装着什么小东西的真丝小袋子。
伯爵拿出小吊坠,银色的吊坠在四周的灯火通明下,却并不闪亮耀眼,反而有点晦涩。“这个就是凭证,付出了我们家族数百年的积蓄。今天,和你说是因为再过一个月,巫师使者就要来了。回想起自从第一代家主,至今也有六百余年了。”
伯爵停顿了下,望了眼房间四周的历代家主挂像,再望向艾琳娜,郑重的说“艾琳娜,从小你就没让我失望,甚至比起你大哥,你都要优秀太多,不要让我失望,不要让历代家住失望,艾林家族未来的荣誉将在你身上。”
“我会尽我一切力量,不会有损我西北荆棘·艾林家族一丝一毫的荣誉。”艾琳娜坐直了身子,近乎宣誓道。
“好,我相信你”伯爵笑着说。接着将吊坠重新放入小盒子,郑重地交到了艾琳娜的手上。
“虽然还有一个月,但是先把这个交个你,你提前熟悉下,没准还有其他我们不知道的事情,你仔细研究下。里面的小袋子装着的是魔石,不同于我们平时用的能量晶石,这种是能直接用于巫师修炼的特殊晶石,虽然只有五块,但是也付出了相当巨大代价。你在路上可能还会用到,仔细使用,多加小心。”
“是,父亲”艾琳娜接了过来,双手拿好。
“对了,既然你突破了骑士,从明天开始,我亲自来教你我们荆棘家族的骑士秘传,虽然只有一个月,但基本学会差不多了,出门在外不要落了我们家族的名声。还有,今天说的话,不要落入第三人耳,东西也不要让人看见,随身携带,并且这段时间不要出城堡了,一切注意安全。”伯爵似乎有点累了,但依旧再三叮嘱道。
“嗯,我会万分小心的,那我要不要提前做些准备呢?”
“嗯,我听说要出去的话,时间相当不短,可能要有数年。你多做些准备,如果缺少钱少物的话,尽管和管家说,你放手去做准备吧。”伯爵闭上了眼,稍稍向后靠了点。
“嗯,我知道了,那我这就下去了。”艾琳娜起身,稍稍鞠了个躬,正准备走的时候,补了句“对了,您这话要让我我二哥听见非得跳上天。”
“那个废物,我迟早把他给踢出去。别说你了,他要是有你大哥一半,都算不错了。”伯爵非常恼火的训斥道。
艾琳娜没有接话,笑了笑鞠了一躬,退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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